“孩子，你且告訴大家，你——是何體質！”

紅豆一楞。沒想到寧谷主一上來就會問這個。要不要回答，這是個問題。紅豆詢問似地看向一邊坐上的西河，卻見西河正對著自己點頭。

既然西河都同意我說出來，那麽我……

紅豆一咬牙，擡起頭認真的說道，“其實我自己並不知道我是什麽體質。不過……靈機爺爺曾經說過。說我是雙生竅穴，天生靈體！”

紅豆的話音才落，原本還鬧哄哄的大殿，霎時間變得是鴉雀無聲、落針可聞。

好半晌，方才從驚詫中回過神來。一個個，皆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紅豆。

大長老方宗南戰戰巍巍的站起身子，看著紅豆，“孩子，你剛剛說什麽？你是什麽體質？”

紅豆咬著唇，又小心翼翼的重覆了一遍，“雙生竅穴，天生靈體。”

方宗南霎時間臉色大變，脫口道，“你與莫家是何關系？”

紅豆一楞。莫家？仔細一回憶，卻發現自己根本對他所說的莫家，沒有任何印象。只得搖了搖頭，“莫家是什麽？”

方宗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。擡頭看向寧松濤，“谷主，她……”

寧松濤沒有接話，而是看了一眼殿中眾人道，“眾位覺得，已這孩子的體質，可否有入得輪回院的資格？”

“本來已她的體質而言，要進輪回院，未嘗不可，只是……”三長老樓愷沈著臉道，“我回音谷終究是已外家功法為大成。天生靈體，固然很好，但卻僅限於內家功法。至於她外家功法究竟能習到何程度，現在咱們誰也不知道。”

寧松濤一揚眉，笑道，“那三師弟你打算如何。”

樓愷依舊沈著臉，“我的意思是，讓她與其他弟子一樣，通過輪回院的測試，來獲得進入輪回院的資格。這樣不僅可以檢測出她的潛質，還能堵住悠悠眾口。不至讓諸多流言繼續紛傳下去。鬧得谷中人心惶惶，不得安寧。”

寧松濤並未立刻表態，而是看看眾人，“諸位覺得呢？”

殿中眾人稍一思量，皆是點頭同意了樓愷的建議。

寧松濤對此似乎早有預料，跟著點點頭道，“既是如此，那就這麽定下吧。陳泉！”

“在。”陳泉恭敬的站起身子。

“以後這孩子就交給你了，”寧松濤笑著拍了拍紅豆的肩，“希望你能像教導紀軒一樣教導於她。好生給我回音谷，多培養出個人才來。”

“是。陳泉定當竭盡所能。不負眾望。”

接著，寧松濤則自懷中掏出一支白瓷藥瓶，倒出了一粒藥丸，遞給紅豆，“來，孩子。把它吃了。”

紅豆小心翼翼的接過藥丸，疑惑的看向師傅，卻見陳泉站在一旁，黑著臉面無表情。她又探詢似地看向寧松濤。

寧松濤笑道，“這是強骨丹。強筋健骨，對修習功法有些效用。你且吃了吧。”

原來是補藥啊！紅豆看著掌心中的藥丸，越看越是歡喜。心道，今天這是什麽日子，不僅安然出了輪回之門，還能見到谷主和諸位長老，並且一來，就得了谷主賜藥。我真是太幸運了。

想著，紅豆差點沒忍住歡喜得笑出聲來。只是無奈周圍一片視線看著。方才強忍著不可自控的情緒，依依不舍的將藥丸吞了下去。

吞完也不忘恭敬的對寧松濤行禮道謝，“多謝谷主賜藥。”

見得紅豆吞了藥丸，寧松濤點點頭，笑著對陳泉說，“你且先帶她下去吧。”

陳泉深深看了紅豆一眼，眼底的神色很是覆雜。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，“是。”

看著陳泉帶著紅豆越走越遠，寧松濤回頭對殿中眾人道，“關於這孩子的體質，我希望諸位能夠保守這個秘密。畢竟這事要是傳揚出去，恐怕我回音谷定當會成為眾矢之的，不得安寧了。”

殿中眾人聞言，齊齊答道，“是！”

寧松濤笑著沒有答話。看了一眼樓千月、樓千重等人，“你們也先退下吧。我有些事情，要與六位長老商議。”

當紅豆隨著陳泉出去的時候，西河本就有些按耐不住，想要跟著出去，只是無奈谷主沒有發話，誰都沒敢妄動。現下聽得寧松濤這話，自是喜不自勝。也不看沈無秋的臉色，說了一句“師傅，我先走了。”便迅速的跑了出去。

沈無秋也未做阻止。只是望著西河的背影，不自禁的皺緊了雙眉。

此刻的殿中，只剩得寧松濤及六位長老。寧松濤緩緩走回座上，坐了下來。良久，都沒有開口說話。

大長老見此情景，只得硬著頭皮，先開口道，“不知谷主是有何事相商？”

寧松濤沒有答話，只是擡起眼皮，看著殿外漸行漸遠的人影。

沈無秋倒似猜到了什麽，皺眉道，“谷主要說的，莫不是與那孩子有關？”

寧松濤笑了笑，“諸位覺得那孩子如何？”

眾人一陣緘默。

良久，大長老開口道，“若那孩子當真是天生靈體，對我回音谷倒也未嘗不是好事，只是……”

寧松濤笑道，“師兄有話，不妨直言。”

大長老嘆了口氣，接著說道，“不知谷主對那孩子的身世背景，可有了解？她與莫家，是否有所關聯？”

寧松濤道，“那孩子是流蘇、纓絡例行巡診之時巧遇帶回谷中的。昨日我也去問過流蘇。他只說那孩子父親早逝，母親乃是碧落外院弟子，居於回音林中。前些時日，為救藏劍山莊那位送來金苜宿的弟子，不幸為白鬼所殺。是以才將她帶回了谷中。”說著，看了一眼沈無秋，接著道，“真要說起來，這孩子能來回音谷，倒是六師弟的功勞呢。”

沈無秋冷著臉道，“我只是當時恰巧路過，見那孩子孤苦無依，很是可憐。才囑咐流蘇將她帶回。那時，我可不知她是什麽天生靈體。若早知她是，不等流蘇他們帶回，我早就搶了她來，給西河做了解毒的藥引了。”

“六師弟此言差矣，”接話的則是一直沈默著沒有說話的二長老司徒鶴，“世間萬物，眾生平等。你我皆為醫者，如何能做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？西河的性命是命，那孩子的便不是了嗎？你如何能為了西河，便要枉殺一條性命？”

沈無秋睨他一眼，冷哼一聲，沒有接話。

司徒鶴又道，“再說，她母親如何說也是我碧落院外院弟子。且不說她是天生靈體，即便她不是，只憑這點，我回音谷也定當不能虧待了她。只是可惜了……如此好苗子，怎的就投了黃泉院呢？”

“怎麽，不投我黃泉院，難道還要投到你碧落院麽？”接腔的乃是三長老樓愷，他看著司徒鶴，冷冷一笑，“要是這孩子當真去了碧落院，那這般的好苗子，指定要被埋沒了。”

“三師弟，你什麽意思！”司徒鶴聞得樓愷之言，亦是有些惱怒，“你難道覺得，我碧落院比不上你黃泉院那群武夫麽？哼！真要是這般，以後你們要是傷著病著，可別指望我們碧落院會出手！”

樓愷卻是絲毫不示弱，正色道，“那你們以後出去例行巡診，也休想要我黃泉院護衛同行！”

“你——”

“好了好了，二位師弟，你們也別吵了，”見得二人幾欲要動手打起來，方宗南笑著解圍道，“現在你們同是輪回院長老，這黃泉碧落還要分得這般清楚做什麽？說到底不還都是回音谷。”

樓愷、司徒鶴各自瞪著對方一眼，冷哼一聲，沒有說話。

方宗南看了二人一眼，無奈的搖搖頭，站起身子，緩緩道，“既然這孩子身世清白，與莫家無關聯。回音谷能得此子，倒也不失為一大幸事。”

“有沒有關聯，我也不能肯定，”寧松濤道，“不過看那孩子模樣，倒似當真對一切並不知情。”

“那谷主你的意思是？”方宗南看著寧松濤的神色，心知他應是早有了對策。於是問道。

“現在，此子心智尚淺，對人全無戒備。且似對回音谷格外信賴，我看，倒不如將她好生培養，假以時日，也可成為我回音谷一大臂力，”寧松濤說到這裏，刻意頓了一下，“若日後得知此子，確為莫家後人。咱們大可憑著她，尋得那仙境入口。如此一來，豈不是一舉兩得？”

方宗南沈默了片刻，開口道，“谷主說的，確有道理。只是……若她當真是莫家後人，且如今模樣，全是用來欺瞞我們的假象，那我們豈不是平白浪費了氣力，替莫家培養了人才？到時別說是一舉兩得了，恐怕會是得不償失吧？”

寧松濤聽得方宗南反駁自己的話，卻並無惱色，看了一眼方宗南，又看了看其餘幾位長老，“諸位以為我剛剛讓她服下的乃是何物？”

眾人聞言，皆是一楞。

寧松濤呵呵一笑，笑容說不出的慈祥，“那藥丸，並非強骨丹。而是回音谷秘藥——斷腸青！”

“有朝一日，她若背出回音谷。那唯一的下場，便是——斷腸殞命，屍骨無存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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